第(2/3)页 “还是说,”贺天然的声音压低了,带着刺骨的恶意,他学着余闹秋那副看好戏的嘴脸,“你今晚特意跑上天台来救我,就是演给余闹秋看的?啊?你这不也挺有心机的吗?温凉?” “啪——!”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。 贺天然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。 他没动,甚至感觉不到疼,只有一种荒诞的感觉。 打吧,打死我才好…… 厌恶我吧,远离我吧…… 那才是我们应该有的距离。 冷风刮过,温凉的嘴唇微微颤抖着,那件红色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。 “你他妈的混蛋,贺天然——!!” 她骂了一句,转身就走。 可她那双细高跟在刚才的追逐中早就磨破了脚,此刻一瘸一拐,刚走两步,她就烦躁地弯下腰,一把将那两只昂贵的鞋子脱了下来,拎在手里,赤着脚踩在了冰冷的石板路上。 贺天然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,看着她赤脚踩在混着雨水和泥沙的地上,那双曾踩上红毯的脚,此刻脏得不成样子。 他终是把他记忆中那个对其有着滔天恨意的女人…… 弄得跟自己一样狼狈了。 可是那种应该是预谋已久,心愿达成的狂喜,却没有在他心头出现…… 男人只是看着那个赤着脚、一瘸一拐、在冷雨里显得无比单薄的红色背影…… 他的内心,空空荡荡…… 这本该是“作家”与“少年”的胜利。 那股“恨”,是“少年”人格在高中时代种下的毒种,是“作家”人格得以滋生的养料,他恨她的高高在上,恨她的肆意戏耍,恨她代表的那个将他碾碎的世界。 所以今晚,他用最恶毒的语言与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刺伤了她…… 男人成功了。 温凉哭了,她狼狈了,她赤脚踩在了污泥里。 可……恨意呢? 它没有化作胜利的喜悦,反而像被扎破的气球,只是再次让“作家”回到了那个熟悉的、一无所有的境地里…… 与此同时,那股不知所起的“情”,那个属于“主唱”的感情,那个会在综艺上笨拙地试探,会在公园里划清界限又忍不住心疼,会在天台上不假思索地用西装裹住那个女人的“情”…… 让眼下夙愿以偿的“恨”,变得无比荒唐可笑。 于是,那句流传经年岁月的“情不知所起,恨不知所踪”的注脚,竟是罕见地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身上…… 这两种极端的情感,相互交织在一起,让贺天然刚刚在电梯里那声“滚”充满了自我厌恶;这份爱与恨,让他此刻看着温凉狼狈的背影,感受不到快意,只感受到了…… 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,名为“后悔”的恐慌。 两者同时在“贺天然”这具皮囊里冲撞,最终,恨没有赢,爱也没有占上风。 它们只是相互抵消,相互撕扯,把他扯成了一片空白。 直到—— “贺天然——!” 远处,温凉停住了脚步,她没有选择离开。 “你再不过来,我就真的走了!” 那声音发着抖,被雨水打得支离破碎,却又无比清晰地,钻进了贺天然的耳膜。 男人抬头望去,不知是因为雨,还是因为泪,温凉那抹眼角上被白闻玉填补过的红色眼妆,混着黑色的眼线不断被水珠冲刷,滴淌滚下,像一道血泪。 要走了吗? “……” 就像他预设的,这个“作家”人格该有的,那个“一无所有”的结局。 他今晚所做的一切,不就是为了推开所有人,回到那个他最熟悉的、最安全的、“一无所有”的原点吗? 可…… 当这个“原点”真的要以“温凉转身离开”的方式具现化时…… 那股名为“后悔”的恐慌,瞬间压倒了他所有的恨意、所有的算计、甚至所有的自我厌恶…… “作家”那颗冰冷的心脏,终于因为这股最原始的、对“后悔”的恐惧,而剧烈地跳动了一下。 他终是抬步,走了过去。 这下换成男人跟着女人了。 两人一前一后,沉默地走着,沿着苏州河岸那条更僻静、连路灯都隔着老远的步道前行。 步道离得不远就是大路,一辆出租车亮着“空车”的顶灯,缓缓驶过,司机大概是把他们当成了殉情的小情侣,放慢了速度,好奇地打量着,正掏出手机来准备拍一拍…… 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不知从哪条岔路无声地开了过来,稳稳地插进出租车和两人之间,挡住了司机的视线。 伍鸮甚至没下车,只是降下了车窗。 出租车司机一看来人那警告且凶悍的眼神,立马一脚油门驶远。 另一边,温凉已经停下了脚步,她依靠着栏杆,背对着贺天然。 “贺天然,”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,“你是不是觉得,自己现在特别可恨?特别招人厌?” 贺天然没说话,只是走到她身边,靠在冰冷的铁栏杆上,雨水顺着他俩的下巴滴落。 “你把你妈气走了,回到港城,大概率还要伤害一次艾青……” 她顿了顿,侧过头,那张哭花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狰狞,又有几分……说不清的怜悯。 “……而且这一切都是你自个造成的,这种做法,让我……很熟悉。” “什么?”贺天然猛地一震。 她深吸了一口混着雨水的冷气,声音忽然变得很轻,像是在回忆一件不算久远的事: 第(2/3)页